中国山水画走向歧途的始作俑者

庞莱臣藏画展有一幅《春山积翠图》，可见明初宫廷山水画沿着南宋的路径构成浙派。王履特别强调师心与师大自然、承继与鼓吹传统的统一，后期浙派吴伟、蓝瑛等可追溯晋唐五代，这类山水画由于未入藏家的法眼，使后半部山水画史删削了实际不存在的多姿多彩，变得单调乏味。

这是许多认识过画史一流名迹的看展人才勇于讲出的事实。　　明代在苏州地区构成富足阶层，中国画服务于宫廷的功能向社会人群蔓延，唐、千秋、文、沈等文人兼任书画家，鬻文买所画沦为职业。客观上卖画不同于为皇帝画画，画家与买画人之间，话语权牢牢地掌控在文人士大夫的画家一方;主观上前代那么多成熟期的图式不会不心态地形于笔端。

这是明以叛中国画发展的主流基调，明代绘画如果有之后沿着前代往外缘拓展的，那就是前所未有的南北世俗领域，比如这次展览的沈周《东庄图册》，不妨看著是《明皇幸蜀图》、《千里江山图》、《江山秋色图》等另一类经典往世俗细微处的伸延。晚明人像写真集也是山水画往精准简单方向的发展。　　庞莱臣所藏明代山水，吴门之前尚能闻丰富多彩，吴门之后项元汴、卞文瑜、李流芳、杨文骢等，个个笔精墨妙，只是较少了一些大自然意趣。

而最轻头的主角董其昌，其不作与他的同时代人比起，皴法显得粗疏、干渴，设色要么混浊晦暗，要么味而不化。再行看台北故宫所藏董其昌同时代的张宏、吴彬，依然在中国山水画既有的大自然气息特个人感情抒写这一轨迹上遨游。

庞莱臣为什么敌视这一路山水画呢?还包括前述浙派和清初清遗民群体得大自然气象的山水，似乎都是不受董其昌贻害!　　董其昌之前浙派、吴门皆影响极大，他所画得很差又如何能压过对方呢?唯一的办法是政治宣传既有的价值评判标准。董其昌以其个人影响力辨别出有一套中国山水画发展史，说道山水画自唐代开始就像禅宗一样分成南北二宗。北宗以李思训父子为源，传北宋赵氏诸家、南宋院画、浙派;南宗始祖王维，传董、巨、李、范、大小米、元四家、文、沈。

绘画方法上北宗着色、钩斫，南宗图形;画家身份北宗为画匠，南宗为文人。董其昌进中国画宗派源流，以南宗外传自称为。南北宗论通过董其昌的弟子王时敏、王鉴，后继者王翚、王原祁，在清朝取得正统地位。

清人方薰说道：自其“开堂众说纷纭以来，海内翕然从之，沈唐文千秋之流遂塞，至今无有过而问津者。近来又以虞山、娄江为祖法，也不参香光。”王原祁出了后世山水画新的宗主，其《雨窗漫笔》说道：“明末所画中有习气恶派，以浙派为最。

至吴门云间大家如文、沈，宗匠如董，赝本误解，以讹传讹，竟成流弊。广陵、白下，其酗酒与浙派异于。

有志笔墨者，切须戒之。”此论将与他生活时代相似的清遗民为主体的新安画派、金陵八家、四僧，扬州为首袁江袁耀一脉等等，一网打尽。　　王原祁显然把董其昌提倡的笔墨形式充分发挥到了淋漓尽致，但这是山水画发展的衍生，将之视作正宗和唯一，从而使山水画创作几乎与自然生态混杂，就陷于了抽象化的笔墨形式陷阱。

　　孔祥东(南京)作家、收藏家。江苏省中国作家协会书画联谊会副秘书长，江苏省文艺评论家协会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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